坑多的一比


一切随缘

【双羊】说彼平生1

纯阳内销

气剑




没有人知道李若水的过去,只知道他是华山纯阳顶厉害的道长。


“野东西,这是你的赏金。”戴着面具的男人一袭黑衣,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之中,一袋碎银被他扔到浑身是血的少年脚边。


“真是条恶犬。”男人不屑地转过身,消失于黑暗之中。


少年忍着腹部的剧痛缓缓弯下腰拾起那袋碎银,吐了两口血沫,扶着墙根一瘸一拐地向巷子深处走去。


巷子深处是一个极为破旧的庙,蛛网遍布,半扇门被斜斜地钉在门框上,一进门就是一股馊馊的味道。一张破草席铺在地上,上面躺着一个已经干瘪地皮包骨的女人,了无生气,唯有那双眼睛还泛着微弱的光。


“生儿,咳咳...”女人艰难地撇过头,看着背光而立的少年。


他赤裸着上身,怀里抱着包裹着碎银的血衣。


“别动,我去煎药。”说完,便向破庙的深处走去。


李生,是他母亲给他起的名字。没有寓意,只是希望他能在这乱世好好活下去。在这条妓院娼馆遍布的巷子里,生活着整个社会之中最底层的人,没有本事,没有钱,更没有权势。如同秋风之中飘零的残叶,脆弱地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他活下去的原则就是以命换命,用别人的鲜血来浇灌自己。


“嘶”,李生嘴里咬着血衣,用冰凉的井水擦拭着不停渗着血的伤口。一旁的瓦罐里正煎着药,药的苦味熏得他眼眶通红。


他生下来便没有父亲,就连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他都不曾在母亲的口中听到过。从小和身患顽疾的母亲相依为命,李生靠着杀人赚取的钱财来给早就病入膏肓的母亲治病。他知道治不好,但对于他而言,除了母亲,他活在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如同破锣一般,让人听得头皮发麻。李生赶忙端着药碗跑出去,女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生,宛如使尽了毕生的力气,用她那如枯骨一般的手攥住李生的手腕,喘着气,却讲不出一句话。痛苦让她的脸变成了可怖的紫红色,僵持了一会,那手便垂了下去。


她想对儿子说的话到死都没说出来。


李生是十六岁上华山的。那时他的双手已经沾了无数人的鲜血了,有达官贵人的,也有平民百姓的。

他的师傅是在华山论剑峰上捡到奄奄一息的李生的。少年躺在冰冷刺骨的积雪上,飞雪已经薄薄地覆盖在了他的身上,只有一丝气息尚存。


“孩子,跟我回纯阳宫吧。”


“你浑身的杀伐气息太重,我赐你若水二字。上善若水,望你能一心向善,好好修道。”


李若水,这是他十六岁拥有的名字。


李若水是在十八岁那年的冬天第一次见到谢玄的。


他素来有早起的习惯,抱着师傅给他的那把破剑打算去太极广场练剑。平日里这个时候同门弟子们都还在熟睡,今天却不知怎的,太极广场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弟子们都伸长了脖子看着人群中心的那个少年,只见他金钗束发,披着雪狐毛的袍子,怀里抱着一把装饰精美的长剑,看那纹饰像是出自江南藏剑山庄的精品。


那少年看样子也就不过十五六岁,满脸的稚气,身后簇拥着一帮的丫鬟老奴。为首的老奴老泪纵横,抱着少年的手臂一个劲地说着“少爷,三思呐!”


身后跟着的看上去像是管家的男人,揪着身旁丫鬟的耳朵,气得两撇胡子倒竖了起来,“你你你,帮少爷去老爷书房里偷书也就罢了,偷什么《南华经》!这下好了,少爷都被迷了心智了!”


小丫鬟委屈地嘟着嘴,泪眼汪汪,“奴才....奴才也不识字呀,谁知道.....偏偏.....”


意气风发的小少爷也不管身后这帮满脸愁容的老老少少,抱着长剑向闻声而来的老掌门恭恭敬敬地俯首作揖。


“掌门,请您收在下为纯阳弟子!”小少爷双膝下跪,毕恭毕敬,干脆利落。


“小少爷贵姓呐?”老掌门扶起少年。


“免贵姓谢,名玄。”少年眉眼清秀,声音脆亮。


老奴见自家小少爷是铁定了心要留在这纯阳宫,扑通一声跪在掌门面前,一个劲地磕着头。“掌门万万使不得呀,我家老爷乃京城的吏部尚书谢大人,谢玄小少爷是老爷的独子,老爷年事已高,这家里不能没人呐!”


“纯阳乃清修之地,若有凡念还望三思。如若执意想在此修道,那也无妨,纯阳广纳天下弟子。自己做抉择吧。”老掌门看了一眼谢玄,便转身向内殿走去。


“受弟子谢玄一拜!”谢玄再一次俯身长跪。


老掌门微微点了点头,一挥手,几个纯阳弟子就赶紧过来将这小少爷身后一帮闲杂人等挨个请出了纯阳宫。老奴看此事已是铁板钉钉了,一步三回头地望着谢玄,扯着嗓子喊道:“小少爷多保重呐,哪天想通了就赶紧回府呀!”


热闹之后,纯阳宫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弟子们也都一个个站好开始练起了剑。


李若水倚在柱子上,远远看着站在一边认真看师兄们练剑的谢玄。这个新来的小少爷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力量,如同春草一般在这终年积雪的华山之巅焕发着生机。李若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过往,这个世道,有的人衣食无忧,可以做梦,有的人朝不保夕,连活下去都艰难无比。


“师兄你在想什么呀?”谢玄也不知何时闪到了李若水的身旁,笑眯眯地歪着头看着这个看上去很是冷酷的师兄。


“没什么,你这剑该换一把了。”李若水把手里抱着的旧剑往谢玄怀里一塞,“以后便用这把。”


旧剑上挂着的带有八卦纹饰的剑穗发出“叮当”一声脆响,这把剑虽其貌不扬,但却格外厚重,这让用惯了轻剑的谢玄差点没拿稳,踉踉跄跄地摇了好几下才站住。


“多谢师兄!”谢玄紧紧抱着怀里的剑,白嫩的脸庞被冷风吹得有些泛红,眼眸却如终年垂在檐下的冰凌一般清澈透亮。


多年以后,李若水仍旧没能明白那个时候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会将陪伴自己多年的旧剑赠给仅有一面之缘的谢玄。只是,在那一片白茫茫的华山之巅上,宛如雪一般干净纯粹的少年,到现在仍一次次地出现在他的梦中。


谢玄自此拜在剑宗门下,修习太虚剑意。虽然出生名门望族,但来了纯阳,便与其他弟子一般,都需苦心修炼,同赏同罚。谢玄倒也没有贵公子那种心高气傲的脾性,平时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众师兄们也都极其喜欢这个乖巧伶俐的小师弟。


然而,谢玄却并不是块学剑的料子,加之出生贵族,从小被人服侍惯了,身娇体弱,三天两头卧床养病。纵使平日苦心练剑,但剑术始终没有太大的长进。


与谢玄不同,李若水拜于气宗门下,单修紫霞功。可能是天赋异禀,也可能是少年时的经历,李若水入纯阳不久就因在论剑会上赢了气宗大师兄而声名鹊起。弟子中更是流传着一句话——能和李师兄过上三招的,才算真正的纯阳弟子。然而真正能做到的,寥寥无几。


纯阳一门两心法,太虚剑意与紫霞功。两派弟子总是暗暗较劲,太极广场上的论剑会更是隔三差五地开。也不知是谢玄脑回路清奇还是李若水心大,这两人似乎从初见便形影不离。谢玄成日里跟在李若水身后一口一个师兄地喊,面若冰霜的李若水不仅没揍他反而天天陪着谢玄一起练剑。


“师兄为何来这纯阳宫修道?”谢玄扛着比他人还高的扫把,卖力地扫着台阶上的积雪。


李若水抬手戳了戳谢玄的额头,“怎么?单修太虚剑意的,八卦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我只是觉得师兄你好像看上去一直很寂寞,就想着是不是过去碰到了些让人难过的事情。”

参天的巨松上厚厚的积雪啪嗒压断了纤细的树枝,李若水一个箭步冲到谢玄跟前,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头,积雪重重地砸在了李若水的背上。


待到雪落尽,李若水才慢慢松开谢玄,抖了抖沾在身上的雪。“这一大块雪要砸你头上,非把你头埋了不可。”


谢玄还有些没缓过来,白皙的脸被李若水的胸膛压得通红。隔了好一会,谢玄才缓缓俯下身将扫雪的扫把放到了一边,上前两步双手握住了李若水的手。


“师兄的手好冰呀,比这华山的雪还冷。”谢玄往手中哈了一口热气,轻轻抚着李若水那因常年执剑而长满了茧子的手,将它贴在了自己有些发烫的脸上。“师兄寂寞的话,以后便有我陪着你了。”


李若水愣了一下,在那里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那你可不能反悔了。”


那是谢玄第一次见到李若水笑。


TBC.





本文又名—冷酷师兄的完美娇妻

故事主人公会在介位朋友 @由木_ 的文里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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